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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你!”

女人抹去淚水,眼睛滿是怨毒,語氣裏帶著陷入瘋狂的恨意。

“是你成立的加金教,把我的宗已害成這樣,你才是罪魁禍首!你以為我會放過你?他得了不治之癥,是想要跟我長長久久在一起,才會選擇誤入歧途。若不是你,他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。早在當初第一次遇見你,我要是知道你是害了宗已的人,我就絕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,我當時就該一刀了結你!。”

尖銳的疼痛從胸口處炸開,溫熱的鮮血迅速在她衣襟處暈染出一朵朵血花,又沿著刀刃,一滴一滴,緩緩滴落。

粘稠的血腥味不管是鼻腔還是喉嚨處,四處流溢。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,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,哪怕胸口輕微的起伏也會讓她有令人叫囂的疼痛。

女人絕望地笑了,“痛嗎?你也會痛嗎?我比你更痛!你還有愛你的人,我呢?我只有宗已,可是連他都拋下我了,我什麽都沒有了。自從那時我重新再見到他,我便存了希望,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他。可是他變成什麽樣了,人不人,鬼不鬼,他不再是宗已了!這一切都是你害得!”

月島張了張嘴,剛想說些什麽,忍不住劇烈咳嗽,咳出許多血沫。

“看著他這個樣子,我怎麽辦!你告訴我!我能怎麽辦!我只能……親手……”她無法說出那個詞,終究還是不忍,“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直到最後一刻在都在痛苦中,沒有尊嚴地死去嗎?倒不如由我……真是可笑,宗已他不在了,這次他是真真正正地消失,你要讓我怎麽好好的生活下去?”

心臟插著刀,可真痛啊。

女人的情緒不穩,連帶著刀也跟著晃動。月島伸手握住利器,穩定她手中的刀,減少疼痛感。

月島聲音嘶啞,“你錯了,就算沒有我,他也絕對會尋找別的方法尋求永生。因為他只要是個人,他就會懼怕死亡,必定會渴望長生。你別扯什麽為了你而尋求不死之道,別把他想的這麽高尚。人,都是自私的。”

她艱難地咽下帶血的唾沫,“比如現在的你,你無法接受,無法接受心裏沒有你的他,無法接受是你親手結束他的生命,於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我的身上。”

月島喘了口氣,咬著牙接著說,“說到底,你和他都是同類。一個至死追求長生不死,一個至死追求不變的愛。你每天都活在回憶中,加以妄想,你害怕面對現實,害怕面對失去愛的宗已,最終被回憶吞噬。”

這個道理月島明白,正因如此,她才會積極地尋回自己的感情,絕不被以前的記憶所支配。她現在的感受是怎麽樣,就是怎麽樣,活在當下,從不沈溺糾結於過去。

話音剛落,女人情緒更加激動,她不能接受月島的說法,她的眼睛赤紅,大叫一聲,又把刀往前捅了一寸。

“不是的,他就是為了我!你看他還記得我!剛剛還叫著我的名字!”

又被迫咳出一大灘血,月島用力握住刀,不讓它再前進一寸,她用力到指尖泛白,手微微顫抖。

“……或許吧,或許當初他是真的為了你。”

只不過最後變質了。

因為疼痛,月島的身體在顫栗,仍然竭盡全力站穩。她凝神聚集魔力,手腕傷口蔓延出一團紫黑色的霧,覆蓋在她的左手。

她用盡本身就不多的魔力,忍痛把匕首折斷。

“哢嚓”一聲,插在她胸口的匕/首應聲而斷,一下斷開兩截。

一截還在她體內,一截在女人的手裏。

女人怔住。

“你是什麽怪物……”

月島扶著那半截的刀回頭,隨著她的走動,血流的更多,幾乎把她的衣物全部染得一片殷紅。但她縱然流了這麽多血,跟沒事人一樣,不僅能走能說話,還能徒手掰斷匕/首。

女人想起,剛剛宗已流出的血像硫酸一樣,能腐蝕人的皮膚,可對月島沒有影響,再加上宗已臨死前,要她取月島的心頭血,她當時以為是宗已要報覆她。

種種線索聯系起來,女人驚懼,扶著半截的匕首對著月島。

“我以為……傳言只是傳言,你原來真的是傳說中的不死之身的人。”

月島用力抹去自己嘴角不斷溢出的血,僅憑意志力強自支撐,“……我就算是不死之身,我也是有痛感的人。”

“果然是你害了我的宗已!”

匕/首只剩一小節,她也仍然揮起匕/首,刀尖毫不遲疑直直向月島的喉嚨刺下。

……

突然,一個銀光閃過,尖銳的鐮刀猶如飛逝的流星,“嗖”得一聲,速度極快地劈了過來,打斷女人的動作。女人手中的匕/首被鐮刀打得脫手,掉落地面,手腕震痛。

與鐮刀另一頭連接的鎖鏈聲響起,巨大的宇智波團扇直直倒插在月島和女人的中間,一下子隔開隔開她們。

宇智波斑瞬間意氣風發地出現在月島的面前。

月島盯著宇智波斑的背影,眼眶突如其來濕潤,連自己都搞不明白,想伸手去擦,卻發現自己的左手還覆蓋著紫黑色的黑霧,她趕忙把紫黑霧給撤下去。

斑二話不說,也不問發生什麽事,擡腳一踹,便將那個女人踹出老遠。

即使是面對女人,他用的力道也是十足十的,從來沒有手軟過。

女人像是一塊爛抹布,立刻飛出老遠,最後撞向石頭被迫停下,嘔出一大攤血。她掙紮著想起身,可身體不聽使喚,像是被大山壓著,沈重得起不來。

宇智波斑立刻回頭查看月島的傷勢。

除了一些肉眼可見的被手裏劍劃傷的傷口,最嚴重的是她左胸口的傷。

染血的刀刃自她的左胸口伸出一寸,還在往外不停地淌血。她臉色發白,冷汗涔涔,身上幾近被血染紅,地上還殘留一大灘血。

流了這麽多血,怕是傷到了心臟。

宇智波斑毫不遲疑,撕下一大塊布,動作卻小心翼翼地將布沿著刀側貼在傷口的上方,適度勒住傷口,按壓住。

不遠處的女人掙紮著,扶著石頭想要起身,剛剛的撞擊,她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幾根,碎裂的骨頭攀縫擠壓,五臟六腑全部錯位攪碎成泥,擰出劇痛到窒息的最高點。

她仍然不放棄,越想越忿,心中痛恨。當初讓月島艷羨的美麗面龐,此時吐露的是卻醜陋的字眼,“咳……她是個怪物,你不知道吧,她是個怪物,她……唔!”

女人似乎還在叫囂著什麽,宇智波斑面無表情,反手一個苦無,擦著女人的臉,釘在女人身後的石頭上,意在警告。

月島聽聞,身子一楞,她垂眼,不作聲,甚至不敢看他的表情,默默地接過斑的按住她胸口的布。

她差點忘了,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是個異類啊。

女人瞥了一眼貼著自己臉頰的苦無,她親手殺死宗已之後,本就存了死意。她巍顫顫地伸手拔出,生無可戀地閉上眼,用盡全身的力氣,直接了斷自己的性命。

月島手一松,布塊就要掉下地面的時候,宇智波斑立刻接住,重新按在她的傷口之上。

“月島!“他叫著她的名字,讓她回神,“不要碰到刀,也不要把刀拔/出來!用力按住傷口,再這樣出血下去,你會死的!”

興許是斑的那一句“你會死的”,讓月島一下子意識到什麽,在他的眼中,她還是個與他無異的正常人。

月島眼淚簌簌而下,也不知道自己感動個什麽勁。估計是血流得太多,她有些體力不支,虛弱地腳一軟,沒站穩,宇智波斑扶住她。

她半睜著眼,忍住極度的暈眩,問道,“……尾獸呢?”

“你先不要講話!”

可是她的血怎麽都止不住,很快就把那塊布又浸濕,眼看血越流越多,她的臉色越來越白,斑直接打橫將她抱起,幾個翻躍,就躍至絕壁的最高點,準備離開。

海風凜凜,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液,濡濕了她的衣裳,黏糊糊地貼著她的身體,她直覺渾身冰涼,不由往他的懷裏鉆了鉆。

“我們回木葉,柱間他絕對有辦法止住你的血。”

這樣的情況,就算是普通的大夫也是束手無策,還不如不要耽誤功夫,直接回木葉,千手柱間是個醫療忍術極高的忍者,他一定能止住月島的血。

“但是……”

這裏是雷之國,離木葉十萬八千裏遠,作為忍者,從雷之國回到木葉,最快的腳程,也要一天。

知道月島想問什麽,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。

大概是失血過多,月島很累很困,徹底脫力,軟綿綿地窩在他溫暖安全的懷裏,全身都擡不起一點力氣,眼皮沈重起來。而她胸口的傷一直往外流著血,止也止不住。

即便是這樣,月島一點都不畏懼,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,只不過是破了一個心臟而已,她還有六顆心臟,等血供應上來,自然就會沒事。

短時間大量的失血讓她的眼神渙散,意識逐漸模糊。

就這麽閉眼的一瞬間,她想起很多往事。

之前的自己在回憶的時候,沒有任何實感,像人偶一樣在看別人的故事。然而,這一次,她居然能大概看懂了,回憶中每一個片段的自己,究竟是抱有什麽樣的感情。

正是因為有了感情,回憶的每一個畫面,都披上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
尤其是,她對他的。

像女人對宗已的愛,是執著的、是偏見的、是盲目的,她又何嘗不是?

因為自己摸到宇智波石碑上帶有異樣詭異的氣息,再經過她能力的測算,得出一個不好的結論,可光憑她一面之詞,他怎會相信。為了保護他,她決定要連夜偷走並砸碎宇智波石碑,先下手為強。最後沒想到,倒是被邪神教發現了她的行蹤,將她捉回監/禁取血。

本來她不是第一次被監/禁,倒也是能忍的,只不過,她忽然不想這麽暗無天日地活下去,她想要回去,再見到他。最後她篤定自己能重新尋回對他的感情,選擇自殺,逃離這裏。

這是她對他的感情嗎?這種情感很陌生,她無法肯定,但至少,她的心不再空落落的了。

本來還在迷迷糊糊的月島,心臟一個抽痛,把她拉回現實的邊緣。她是個魔神族,縱使流了這麽多血,她也不會死。但對旁人來說,就是個怪物。

如果她回到木葉,被檢查出她有七顆心臟,他們的反應會是怎樣。

是詫異嗎?厭惡嗎?還是會邪神教的那個男人一樣,監/禁研究?

她不敢想這些事。

月島一下子沒有勇氣,去面對宇智波斑,去面對木葉的人。

她其實到頭來和那個女人沒什麽區別。

活在自己的幻想裏。

自私又冷漠。

……

“月島!別睡!不能睡!”

月島終於緩緩睜開眼,腦袋異常沈重。明明只是閉上眼一秒,卻恍若隔世。

斑還在喚著她的名字。

她擡起疲憊的手,想摸摸宇智波斑的臉,最後實在是沒有力氣,只能摸向他的下巴。

“……算了吧。”

宇智波斑沒反應過來,緊接著,月島毫不猶豫,伸手將插在她的胸口的半截刀刃,拔了出來。

頓時血濺三尺。

宇智波斑瞳孔驟縮,月島推開他,滾落地面。她強撐著捂著傷口站起來,汩汩的血正從她的指縫中流出。

宇智波斑叫她別動。

他每向前走一步,月島就後退一步。

月島也不知道原來自己身體裏有這麽多血,流也流不盡。她的傷口很痛,但她更害怕。

害怕面對那些看自己是異類的眼光。

當初魔神族是這樣看她,現在人類也是這麽看她。

月島微微側頭,再往後就是一片懸崖和大海,碧波拍著峰崖,波濤起伏,遠處與天連為一體,渺無邊際。

“對不起。我沒能幫你把全部的宇智波石碑給找回。”

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,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。

——我應該是找回了有關於你的感情,雖然還不太明白,但我想我以前是喜歡你的。

然後轉身跳下懸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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